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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东京攻略】【林毕】无题

接了电话，他匆忙赶向警局。才刚走到门口，便听到里面传出来毕大勇怒气冲冲的声音。

“喂！我明明是跳下水救人，才不是我推他下水，我根本一个手指都没碰到他！喂！你听得懂我说话吗？！”

透过玻璃看进去，里面的场景既凄惨又好笑。毕大勇果然全身湿透，头发软软贴在额头上，活像只落水的长毛猫，愤愤地敲着桌子张牙舞爪，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四下飞溅，惹得桌子对面的日本警察皱着眉头向后退缩。

林贵仁也不禁苦笑。看见他走进来，毕大勇顿时眼睛一亮，见了救星般扑向他，大力拍他肩膀。

“死贪靓，你怎么这么慢！快帮我翻译！”

“干嘛！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！”

林贵仁嫌弃地退开半步，拍打风衣上留下的湿痕。顺手摸出梳子理了理头发，又在毕大勇与警察们共同的鄙视目光中收回口袋里。

某个私家侦探这次的案子是帮富豪追回翘家的浪荡子。他在东京绕了几天，总算发现了他的形迹，不料那小子逃走时竟脚滑掉进了河里，他连忙跳下水救人。骚乱引来了警察，两人都被带进了警局，那臭小子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他推下水，害得他被警察扣下，那小子倒趁机溜之大吉。

费了点口舌，林贵仁总算说服那些警察们，一切都是误会，毕大勇是他雇来的莽撞私家侦探，而不是什么外国黑帮的金牌打手。

他带着那只湿漉漉的长毛猫步出警局，心情大好。

“你欠我个人情喽，高手。”

“喔，多谢你。那个臭小子，恩将仇报，要不是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，我一定打爆他……好冷！”

毕大勇还在气愤地碎碎念，捏着拳头魄力十足，遗憾的是，一阵风就令他破了功，冷得抱紧了手臂跳脚。

“早知道你掉下水，我就不开这辆车来了，你忍忍吧。”

林贵仁看看自己心爱的敞篷车，再看看那只浑身湿透的大型猫，掏出钱包找硬币。

“我可是练武的，哪有那么弱！”

“我是心疼我的车。”

“死贪靓，连车也贪靓。”

毕大勇笑着骂他，抬手接住林贵仁丢来的热咖啡罐，塞进怀里当暖炉。

他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浴缸，暖意一丝丝渗进麻痹的肢体。身体暖和了点，他才有精神打量起浴室里那堆瓶瓶罐罐。正要伸出手去拿洗发水，忽然听到声门响，他警惕地扭头，见是林贵仁，才重又放松下来。

“做咩？”

“先找了几件衣服给你换，放在这里了。”

“这么好？”放下戒心的猫眯起眼睛发笑。“今天真的多谢你。”

“别客气。”

他的脸颊被热水熏得发红，四肢懒洋洋地舒展开，全然没留意到对方正趁机大吃豆腐。

“对了，我刚才给你的‘那个’…”

毕大勇忽然收敛了笑容，抬起眼睛看他，林贵仁亦回以了然的眼神。

“在我这里，你放心。等你洗完澡出来我们谈。”

“好。”

片刻的安宁之后，更衣室里回响着毕大勇抓狂的吼声。

“死贪靓！你……变态！”

一小团布料从门缝里被狠狠丢出，豹纹的，T-back.

忙碌案头工作的女孩子们齐齐抬起头，对自家老板投以无奈与鄙视的眼光。

林贵仁先生，永远活跃在逆毛撸猫的作死第一线上。

毕大勇在警局里冲过来拍他肩膀，他退开时，林贵仁故作嫌弃地拂去风衣上的湿痕，轻巧地将方才被塞到手中的物品藏进口袋深处。

那物件现在正摆在桌面上，小小一只塑胶袋，浸过水又揉得发皱，里面是些散乱的药片，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。

“那混小子滑头得很，我找了他几天，今天才盯到他出门跟人买药。他才不是脚滑掉下水，准是以为我是差人来抓他，吓得想趁乱把药丢掉，还不是被我捞上来。在警局里我怕他们搜身惹麻烦才叫你来。喂，这到底是什么药？”

林贵仁的眉头皱紧。方才他已经叫助手们做了些初步的检验，那些药片很像是最近在地下悄然流行的新型药物，药效更激烈，造成的后遗症也更严重。警方的追查尚无进展，却被毕大勇误打误撞地抓到了线索。

“你看见卖药给他的人了吗？”

“是个年轻人，染着红毛，鬼鬼祟祟的戴个墨镜，一看就是个烂仔。我一跳出来他就吓跑了。”

“这样啊。你在哪里发现他们的？我叫女孩子去帮你盯梢。直美，早百合，你们明天有空吧？”

“好啊，老板。”

女孩们笑嘻嘻地应声，毕大勇却气呼呼地反问。

“…干嘛，抢我生意？”

“明明是我做白工帮你！”林贵仁恨铁不成钢地叹气，“你是不是傻的，他们已经看过你的脸，再看见你还不跑？正好警方也在查这些药，我顺便帮你抓那个逃家的小子还不好？”

“…是、是吗？”

毕大勇有点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。两个女孩对视一眼，趁机敲竹杠。

“毕大勇先生，请我们喝咖啡就可以了。”

“还有甜点哦。”

“好啊，没问题。”

林贵仁暗自翻个白眼，忍不住吐槽。

“你惨了，她们吃起甜点可是大胃王。”

“你收声啦，老板！”

工作日的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，角落的一张桌子里，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。

“为什么我要跟你坐在这里喝咖啡啊？”

把杯子里的冰块搅得哗啦作响，毕大勇无聊地打呵欠。

“我请客你还有什么意见？”林贵仁吸了口冰咖啡，悠然翻动菜单，“要不要吃个巧克力圣代,，还是松饼加冰淇淋？味道都不错。”

“…不要。”

毕大勇皱起整张脸，这些甜腻的东西，单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胃里发紧。

甜食什么的，最讨厌了。

与此同时，在距离遥远的某地，正在舔着甜筒的某个无名氏冷不防打了个喷嚏。

“感冒了？谁让你一直吃冰淇淋。”

某个黑脸的警察幸灾乐祸地发笑。

“怎么会？我最喜欢冰淇淋了。”

门口铃铛轻轻摇动，女孩们笑闹着走进咖啡店，在他们桌边坐下，你一言我一语地回报调查结果。

论起收集情报，她们的效率显然比毕大勇要高出太多。

“街区外侧有一座泡沫经济时留下的废弃大楼，近几个月来，有像是不良团伙的人在里面出入。”

“是隶属于滨田组的小帮派，最近也开始出现他们在贩卖药物的传闻。”

“今天有辆小货车停在大楼门口，帮派的成员在往车里装东西，像是要搬走呢。”

“这么快就要跑路？”林贵仁突然插嘴，“那座大楼里肯定有问题。不知他们要搬去哪里，你们有没有在车上放追踪器？”

“放了。”

“好，叫纱织她们去跟。”

“…等等，那我的任务对象呢？你们有发现他吗？”

“至于毕大勇先生您的任务对象…”女孩微微皱眉，“我们找到了他的住处，但他从昨天起就没有回去。”

“咦？…”

“他最后被人看到是昨天晚上，跟帮派成员在一起。”

“…个衰仔！准是被绑票了，我一早该打爆他。”

毕大勇一拍桌面，正要站起身，被早有准备的林贵仁一手拦住。

“等一下等一下，高手，别那么急。”

“我收了他老爸的钱，当然得救他。”

“我叫你等一下下。你看，警方也在查卖药的事，但现在的证据不足够，我跟你一起潜进去查证。你武功那么好，罩我啊。”

“好啊。没问题，我一定罩你。”

毕大勇抬手拍他肩膀，笑得露出两排小白牙。

“哎哎……轻点啊高手！”

被毕大勇的手劲拍得生疼，林贵仁连忙讨饶。这种战斗力超群的大型宠物，无论逆毛还是顺毛撸都是一样不好惹。不过，谁让他偏偏就是喜欢呢。

夜色的掩护下，他们从背面悄然接近大楼。林贵仁抬起把雨伞，扣下机关，伞尖顿时射出条钢线，无声无息地勾住高处的窗口。

“该你了，高手。”

“哼，尽是玩花招。”

毕大勇轻哼一声，抬起另一把伞如法炮制。

他原本想从正面攻进去，林贵仁却坚持要等到天黑才潜入，在等待的时间里，也不知他偷偷准备了多少这种五花八门的小道具。

难以否认，夜晚确实令潜入行动变得轻松许多。尽管是废弃的大楼，那些非法居民竟不知怎地拉来了电线，当夜色降临时，亮起的灯光使他们的动作变得一览无余。

灯光从开启的房门中漏出，喝得半醉的男子捏着啤酒罐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，对从身后暗影中轻巧靠近的脚步声毫无察觉。

一记手刀，毕大勇将男子颓然倒下的身体顺势靠着墙壁放下，连啤酒罐都好好摆在他手边。看到他利落的动作，林贵仁也隐隐觉得后颈一阵凉。

两人几乎同时注意到，走廊深处遍布灰尘的地面上有着拖曳重物般的痕迹，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中断。

毕大勇拧了拧门把手，毫无意外是锁紧的，耳朵贴上房门，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响。

“我来吧。”

“你会开锁？”

“试试先咯。”

林贵仁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，慢吞吞摸索锁孔。

“喂，你哪里来的钥匙？”

“从刚才被你打昏的人身上摸来的。”

“…你让开。”

毕大勇不耐烦地拎开他，暴力破门。

一具被捆成粽子的身体倒在房间中央，他匆忙冲上前查看，正是他在找的家伙，昏迷不醒，幸好还有呼吸。

“像被人灌了药。”林贵仁蹲下身查看，“体温呼吸都正常，应该不要紧。”

“灌了药？不会又是那个ttt、tt吧？”

毕大勇好奇地学舌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。

“怎么会，你当那种药满地都是啊。”

“那要怎么弄醒他？”

“没必要。”

林贵仁得意地微笑，掏出电话拨号，“直美，计划A，大型垃圾回收行动。”

“高手，帮我把他抬到窗台上。”

“干嘛？！这里可是三楼。”

毕大勇探头往下看，紧张地反驳。

“你信我啦。”

林贵仁快手快脚将几条带子绕过那人的身体，最终用钢线穿过环扣固定住。

“你刚才也试过，吊一个人很安全的。”

林贵仁四下望了望，房间里找不到趁手的地方固定，便不客气地将钢线绞盘塞到毕大勇手中。

“你力气大，交给你了，把他放下去，直美就在下面接应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我在门口给你把风啊。”

“真滑头。”

“明明是你先把门踢破的。”

“你收声啦！”

打包好的大型垃圾从半空中吊下，降落到大楼外的荒地上，被等在那里的女孩顺利回收。对他而言，失去知觉大概是种幸运吧。

毕大勇按下绞盘上的旋钮，钢线被飞速收回，环扣忽然撞到了什么，骤然失控地弹起。他抬手去挡，从掌侧到手腕划出道细长的伤口。
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，要不要紧？钢线很利的。”

听见他呼痛，林贵仁担心地看向他。毕大勇按住左手，血液从手指缝里渗出，却还在逞强。

“一点小伤，没事。”

“你过来。”

无视他的反对，林贵仁掏出手帕，把流血的猫爪子裹成粽子样，收尾系成蝴蝶结。

“喂你包成这样我还怎么打架！”

“高手，你那么厉害，还要我教你怎么打架吗？”

“…好啊，那我先拿你练习练习！”

“饶命啊高手！”

正斗着嘴，他们忽然一起噤了声，对视一眼。从门口传来极细微的响动，几乎令人以为是错觉。

毕大勇绷紧了身体，扭头望向门口，淡色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彩，林贵仁亦伸手去摸电击棒。

门对面忽然响起慌乱的跑步声，竟是转身向远处逃走。

他们推开门冲出去，只看到一个逃走的背影。

“追！”

缺少照明的通道像地底迷宫般昏暗，暗影里隐藏着难以发觉的岔路，对方远比他们要熟悉这里，熟稔地穿行于黑暗中，脚步声在墙壁间激起层层回响，更加难以分辨方向。

“这边。”

他们几乎已经追丢了目标，还是毕大勇的眼睛更尖，隐约捕捉到角落里闪过的一丝衣角。

转过拐角，是一扇半掩的房门。房门背后像是间杂乱的工房，不明用途的机器，散落着纸张与杂物的工作台，以及不知摆着什么的巨大置物架。

这恐怕正是他要找的证物。

林贵仁走近桌边，试图辨认出纸张上的字迹。

硬质的金属撞击声震动着耳膜，令他忽然警觉——是子弹上膛的声音。

一条人影从窗边架子的暗影里闪出，手上端住把猎枪

比被枪指着更糟糕的，是被个外行人用枪指着。

“趴下！”

毕大勇比他反应更快，一手用力推倒他，自己借势冲上前去，埋身撞进那人胸腹间，两人一同跌倒。架子也被他们的冲击撼动，玻璃瓶擦着他脸颊掉落，尖锐的透明碎片从他眼前掠过。

扭打中，巨大枪声骤然炸裂。

打斗告一段落，毕大勇跪起身，单边膝盖压住被自己打昏的对手。空气里满是火药气味，呛得他喉咙一阵发痒。他一手握住发烫的枪管，远远丢开。

“林贵仁！你没事吧？！”

耳朵被枪声震得嗡嗡作响，几乎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。

“我没事！”

桌边影子里有人缓缓起身，站直身体，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才走向他。

“…死贪靓！”

见他平安无事，毕大勇吐出口长气，终于能笑出来。仿佛胸口一块大石落地，这时才感觉到心脏狂跳不止。

林贵仁伸手拉他起身，他顺势站起，忽然一阵头晕，毫无预兆地，意识突然断了线。

睁开眼睛时，纯白的天花板映入视线。身体酸软无力，吊针刺在手背上，透明的液体流进血管。

稍微转过头，便看到林贵仁坐在床边，戴着副老土的眼镜，皱着眉头在认真敲键盘。

那样子令他莫名地觉得好笑，虽然喉咙疼得厉害，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。

“怎么会有你这种人，连自己发高烧都不知道，差点吓死我。”

“我没事。”

他习惯性地否认，马上就因为喉咙的疼痛而皱起张脸。

“你都睡两天了。”林贵仁伸手摸他额头，“好像还有点发烧。我去倒水给你。”

手掌的暖意令他惬意地眯起眼睛。尽管不复记忆，黑暗而漫长的睡眠中，也有着这样令人安心的触感。

人证物证俱全，警方得以顺利结案。林贵仁亦帮他将那个翘家的小鬼遣送回港，令他可以安心赖在这里养病。

“毕大勇先生，这个给你吃。”

纱织将黑漆托盘放到他膝上，一阵甜香扑鼻，白玉般的团子浮在红豆汤里，香甜绵软恰到好处。

“喔，谢谢，是你煮的吗？”

纱织笑着摇头走开，从厨房那边传出女孩们的嬉笑声。

“今天刮什么风，怎么你们有兴致煮东西？”

林贵仁走进厨房，被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。

“…红豆汤？”

意识到什么，他的笑容亦略显僵硬。

“咦，还不是时候吗？”

“他发烧不是老板你害得吗？”

“……别闹，我才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！”

林贵仁一个转身，迅速远离她们。值得庆幸的是，正在开心享用红豆汤的毕大勇亦对此一无所知。